亚坤夜读丨栾树之美(有声)
这个季节最美的是栾树了。
从金洲大道往西,进入宁乡地界,视野里逐渐丰富浓烈,似某种激情在升腾,驾车有些疲倦的我不由精神昂扬了。
是因为栾树。
两边高高的栾树,顶着一簇簇颜色各异的树冠,在秋天的阳光下丰姿洒脱地摇曳。树干挺拔但又有层次丰富的分杈,这样它就逃脱了人工的修剪,长出了最自然的模样,有点野性,但又带些文气,像纵马奔驰的诗人,也像月夜弹琴的武士,放逸而有力量。此时,它一树多色,深绿的叶子裹着枝干上部,树尖缀着绿黄姜黄鹅黄参差的碎花,抑或是橙红皮粉杂糅的灯笼形果实,这一身斑斓,让它在沿线沉闷的香樟里醒目地跳脱出来。
很长时间,南方常见的树种里,我喜欢香樟。它枝干高大,四季常青,材质致密有香气,它也是城市常见的行道树,长沙韶山路上阔大的香樟常常让人生出感动。不过在秋天的金洲大道上,香樟虽然依旧披着四季常见的深绿,但我不觉得稳重而厚实,只觉得沉闷而乏味。
我喜欢栾树四季分明鲜活热烈的样子。
这一树繁盛之后,大约到十一月,一场北风,所有叶片一夜全部萎落飘散,坚决、干脆、利落,像勇敢的战士,毫不畏惧地奔赴死亡,留下光秃秃的枝干迎接寒冬。春天来时,只要树上冒出了一个芽尖,不需几天,满树便披上了绿装,像战士齐崭崭地出征,青春勃发,充满力量。夏季,它撑开的巨伞,留下浓密绿荫,让人顿感清凉。
每个季节,它都是坦荡张扬地拥抱生活。
我的窗外就是栾树,前前后后都是栾树。
我天天看着它,熟悉它的每一片叶子,熟悉它的每一寸韶光。
有个夏天,暴雨倾盆,狂风烈烈,栾树在窗前狂舞,劲爆的样子让我震撼,当即写了一首题为《风更大了》的诗:
“风更大了/院子里的栾树舞姿狂放/我想,天空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/夏天,年轻的君王/当然要有炫目的光芒/礼炮齐鸣,旌旗猎猎/臣民们献上了鲜美的汁液/他那么骄傲,必然一饮而尽/必然得策马奔腾/马鞭所指,万物必然拔节/必然飞驰/必然为心爱的人冲杀或者/深深沉沦/风更大了/多好/如此酣畅/像我们喝过的每一场酒”。
是的,就是这般热烈,生动,酣畅!我喜欢的栾树,像我想要的生命,热辣辣地活过,然后,热辣辣地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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